屯留抗战小事记

                                        王寒星
　　
　　八年抗战，是中国近代史上一段艰苦卓绝的困难时光，在这场救亡图存的艰苦岁月里，不屈的中华民族和伟大的中国人民付出了巨大的生命牺牲和财产损失，终于在七十年前将那些丧尽天良的东洋倭寇赶出了中华大地，推翻了骑跨在中国人民头上的日本帝国主义这座大山。抚今追昔，作为出生在上世纪八零年代的年轻人，虽然没有亲身体验过那段形势严峻的烽火岁月，但在祖母等老人晚年的慢慢讲述中，也深刻体会到了那场正义与邪恶之间的战争带给那些长辈们的深深伤害。屯留，这块俗称麟山绛水的英雄之地，作为华北地区的内陆县区，七十年前也和北方其他沦陷地区一样，无可避免地卷入了这场中日大战中，并在与日本侵略者的长期周旋中保持了屯留老区人民的敢于反抗强暴的大无畏精神。
　　1938年的二月底，日本侵略军的四架飞机轰炸了当时的屯留县城，枪炮器械等与日军无法相比的屯留守军伤亡惨重，县城周边的居民、财物、建筑等损失很大，县城及周边乡村如余吾、常村等地平水浅的好地方悉数被日军占领。据我祖母讲述，当时日本人占领这些地方后的一段时间内，也并不像后来政府宣传的那样见人就杀、见东西就抢，“三光政策”是抗战的中后期为了有效统治中国人才开始实行的，抗战初期是采取一种怀柔的政策来安抚民心、安定环境。如见到一些小孩子，会俯下身逗着玩，也会从军用背包里掏出一两块糖给孩子们吃。那个年代物资奇缺，几个糖块都是孩子们难得一见的稀罕物。但若是仅从这方面就轻易断定日本军人“不算很坏”，还为时过早。祖母说，日本人长得普遍不高，但身板厚实，是那种典型的身低体壮型，这主要是他们东洋人的遗传基因决定的，后天的长途跋涉和野外作战也是一定原因。军马未动，粮草先行，是人就是要吃饭的。这些日本人来了之后就会向当地人特别是一些地主和富户要粮食，祖母说，人们若说没有粮食或者稍有怠慢，日本军人就会毫不客气地动手打人，轻者扇耳光，重者用枪托击打。当兵打仗的人身体素质好，都也很“手重”，啪啪的耳光重重地打在人脸上，被打者经常是口鼻出血，枪托敲打就更不用提了。所以，抗战初期日本军队占领后不轻易杀那些手无寸铁的老百姓，但因一些诸如粮食等琐事动手打人则是常事。
　　刚占领屯留县的前几年，老百姓对这些小个子的东洋鬼子畏之如虎。日本军人上厕所的时候，会毫不警惕地将步枪、手枪、军刀等武器竖靠在厕所的土墙外边，而一向谨小慎微的屯留百姓总是远远躲开，因为他们知道：人数很少的日本军队能占领几乎全屯留县，其战斗实力确实是相当可怕的。到了抗战中后期的最后一两年，人们对日本人的害怕程度就不像当初那样了。祖母他们说，人们会瞅准机会抢走鬼子的枪和刀，并且几个人合伙起来敢包围上厕所的日本兵，或者用锄头直接将其打死。从这个小方面也能反映出当时整个中国的战况发生了一些比较大的逆转。
　　后来听一位老家是常村一带的八十多岁的屯留老干部讲过这样一件事。那时候他也是七八岁的样子，常村四通八达交通便利，是屯留县的日本侵略军的重要据点和活动场所。有一段时间日本人征用老百姓在常村修路，好像是修那种简单铁路，附近的男丁全部派上了用场。这位老干部尽管当时只有七八岁，也作为一个小劳力被安排在路上捡石头、搬砖块。某一次，同在一起干活的这些小孩子们，被日本人叫出来，每人嘴里喂了几大口的蜂蜜。管事的日本头头还非常友善地笑着。孩子们都还小，嘴里砸吧着香甜的蜂蜜，用脏兮兮的小手时不时抹一下嘴，都还觉得日本人“真心不错”，干活了还知道吃点甜东西给犒赏一下。过了两三天，有的比较成熟的孩子发现日本人总似乎在重点关注吃了蜂蜜的他们几个。后来才知道日本军队在当地群众家里搜刮到了一大坛子上好的槐花蜂蜜，色泽金黄透亮，味道清香甜美，但不知道里边有没有毒，会不会是当地人用来药死日本人的。所以这些阴险的家伙便用小孩子做实验，发现小家伙们几天之后仍然个个都很精神，没有任何异常，这才放心大胆地享用起百姓积攒的上好蜂蜜。这位老干部当时向我说起这件事，脸上带着淡淡的微笑：“鬼子就是鬼子，可我们当时还挺感激人家，觉得日本人给我们吃蜂蜜，不全是坏人。谁曾想是在拿我们做实验？”
　　日本人在屯留的烧杀抢掠以及屯留百姓的不断反抗曾谱写了一曲天地壮歌，以上我所听来的一两件小事只是麟绛大地上所发生过的小小插曲。抗战结束已经七十年，我们应该倍加珍惜眼前的稳定生活，希望在这个世界上，人与人和谐相处，国与国和平共存，远离硝烟和炮火的年代能永世长存。